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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劫凯】Wanderer.04

04

说起他的面试,那是另外一个梦。

凯隐按着纸片上潦草的地址找到了目的地,是一栋常见于城市中心的大厦,高大、巍峨、遥不可及。而且一楼装潢精致的大厅里不见一个人影,凯隐站在门外,对自己此行已经开始感到后悔。

这封信是辛德拉随手扯了一张便笺写下的,背面还有一串意义不明的公式和和数字——大约是她的什么草稿,正文内容也只是潦草地提了一句“照顾”下她的学生凯隐,当然信的末尾加盖了她的印章,也是整封信唯一有一点正式的地方。凯隐说不好这到底能不能算是一封推荐信,当他站在门口,被玻璃镜面反射的光线一晃,才终于意识到整件事情的荒谬。

他正要转身离开,却迎面走过来一个青年,他穿着合身的西装,面容端正斯文,眼角略微下垂,微笑的样子让人无论如何无法生出恶感:“这位小哥,请问你找谁?”

“我,我是来应聘的。”

“唔,可是我们最近没在招人啊,”青年的手停顿了一下:“很抱歉,还是请回吧。”

既然已经开口,凯隐倒不想就此放弃了:“我能见见劫先生吗?我是国立大学毕业生,这是我导师辛德拉教授的推荐信,她跟劫先生是旧识。”

对方将信将疑地接下了信和简历,还真的帮忙了:“那好吧,我替你转交给他,你在这里等一下。”

凯隐回以感激的一笑,目送着青年消失在电梯后。

 

劫坐在办公桌后,喝了一口已经冷掉的咖啡。

门轻响了两声,然后门口出现了奈久里带着得体微笑的脸:“打扰了,有您的信。”

一张纸被放在桌上推了过来,奈久里候在一旁,补充道:“人就在楼下,说是来应聘的,据说他的导师跟您有旧。”

奈久里心里替凯隐担忧,斯赫德沃三年来从未招收过任何社会成员,他们全部都是在普雷希典研究院拆分合并时被直接划分到这里的,不知是那年轻人吹着冷风的样子还是那副不像会说谎的面容,让他不忍敷衍了事。

他在这里工作三年,始终有些害怕劫。说来奇怪,劫自几年前一手创立斯赫德沃以来,在总部的时间并不很多,对他发火的经历更是从未有过。劫本人生的一副好相貌,性格虽然冷淡,但举止行事绝对称得上是个非常不错的上司。

只是,每当和劫对视,他都觉得那目光能够刺穿你的所有伪装,让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对此,SH内也有传闻,说这位从天而降的主任大有来头,来自艾欧尼亚非常有名望的家族,在某个刑警组织曾担任过要职。奈久里一直觉得这个传言多半是真的。

劫展开信读了几秒就放在一旁,表情无波无澜,奈久里能隐约感觉到他心情不错。他压住好奇,听见劫说道:“留下他吧。”

“是。”

“找个位置给他,或者去你那里——你看着办吧。”

他答应着,试图再从劫脸上找到任何端倪,可是劫已经转过身去了。

奈久里看着他面对着玻璃幕墙的身影,不确定劫是否看见了那个因为他一句话就留下来的年轻人。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到正常时态——此时的凯隐正坐在吧台后,在震耳欲聋的酒吧音乐里发呆。他未曾想过自己能够一帆风顺地在这座城市中安顿下来,几次给辛德拉打个电话打算分享喜讯,却总也不通,只好留了言表示感谢。但即便如此,到月末之前,他仍然要熬过一段穷困潦倒的艰难时间。他被奈久里安排到了秘书处,工作并不复杂,初来乍到更是没什么事做,但是他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即使刚熬过一个通宵,也强迫自己白天不要瞌睡,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他今天早上偶然在走廊里看到了劫,对方却没看到他。那时的劫站在茶水间里,身影高挑挺拔,像是个从报纸上走下来的模特(真奇怪,他见到上司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个)。劫背对着他,看起来有六英尺高,背影高大、坚定、冷漠,就像这个城市中的大多数精英一样。但因为存着这么一点感激之情在,凯隐在心底为他预留了一份好感。他想,也许这就是一个上流阶级、一个成功者的样子吧。

凯隐眨眨酸痛的眼睛,日夜连续工作让他精神有些恍惚,刺鼻的烟酒和轰鸣的噪音都仿佛隔着一堵朦胧的墙传过来,直到有双手拍了拍他的肩。

凯隐回头,入目是个浓妆的少女。女孩儿不是艾欧尼亚人,略深的肤色和深眼窝表明她是个来自港口城市比尔吉沃特或是祖安的外来者,她的眼睛是檀香木的颜色。

“好俊的小哥,”她含糊地说道,左手手指轻佻地点了点凯隐的下巴:“一杯血腥玛丽……不,两杯,我请你。”

她的声音如同流动的美酒,掺杂着几许港口城市的口音。这样的客人他并非第一次见,无论怎么说,喝醉的少女都要比寻衅滋事的酒徒好处理得多。

“你醉了,女士,”凯隐低声说:“回家去,或者我扶你去休息一下。”

“去哪里休息?”她哈哈大笑,又突然压低了声音附在他耳边:“洗手间?”不待凯隐回答,她越过了不算宽的桌面勾住他,悄悄地说:“我没有家,我是被人卖到这里的。”

“我是一个渔夫的女儿,来自比尔吉沃特港的小镇。前些年我跟着海盗和投机者来艾欧尼亚找发财的机会,就变成现在这样啦。我……要攒钱回家,回到那个,”她缓慢眨眼,眼神天真又惑人心魄:“沉锚镇,对,就是那里……如果你……想帮个忙,就来雪松街32号的汽车旅馆找我吧。”

她的手软绵绵的,完全没什么力气,凯隐一边敷衍她,一边尽量轻地把她扶到一处没人注意的角落,将人安置在沙发上。她抱着他的手臂抽泣了一会,终于昏沉地睡去了。

凯隐松了一口气,过度疲劳让他头痛不已,脑袋里仿佛有个聒噪的钟,正没完没了地敲。他注视着买醉的人群,这里可以说是普雷希典最为鱼龙混杂的地方了:深目高鼻的浅发青年来自寒冷的弗雷尔卓德,粗壮的红胡子显然来自比尔吉沃特,他那件褪色的披风上带着海水盐渍的气息……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国家不同的种族,此刻在这里共同买醉,面孔上的得意或是失意都浸没在纷乱的灯光里,看不真切了。尽管这里的人素不相识,白昼降临便会各自分道扬镳,凯隐却从人群中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平静来。钟越敲越慢,他终于眼前一晃,脑袋里纷乱的思绪便中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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